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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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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17

那人輕輕一拉混混頭子隨著力道往後退了幾步, 趁梁夢皺眉看他的時候,他笑著拿過她手裏的刀,聲音輕而有磁性:“女孩子別碰刀, 當心傷到自己。”

梁夢垂眸看著男人寬大有力的手捏著刀背從她手中慢慢抽離,在她還沒看清楚的時候轉了方向,刀柄被他握在手中, 他擡起下巴沖旁邊擡了下下巴,有人過來把刀拿走。

梁夢看著自己還虛握的手, 梁母快步跑過來, 又氣又哭地在她身上拍了幾下:“你幹什麽啊?嚇死我和你爸了。”

梁夢嘴角微揚到一半, 那聲音漸近,她嘴角的笑垮了下去,轉而換成委屈。

這時混混頭子哆哆嗦嗦地聲音吸引了眾人的註意:“琛哥,這事和你無關, 你就別插手了吧?”

梁夢看了眼渾身上下透著慵懶危險的男人,不經意往旁邊看了一眼,看到不遠處站著的魏京, 頓時明白過來。這兩人看來是一起路過這裏, 興許是看不過去才多管閑事。

駱琛目光與看過來的視線相撞, 只一瞬那人就轉開, 但他還是被取悅道,嗓音也跟著上揚:“就你們幾個軟棉花還敢出來丟人現眼?”

駱琛擡腳狠踹了幾下, 看著不是緊要的部位, 年輕力壯的年輕人骨頭硬力道猛, 那人年紀比駱琛還大, 這會兒痛得臉色都變了,求爺爺告奶奶的拜托駱琛別打了。

駱琛舌頭抵著牙槽轉了一圈, 喉嚨裏溢出一聲輕呵,抓著那人的衣領拉到自己面前:“壞了人家的小買賣,賠吧。”

混混頭瞳孔一縮,以駱琛這種態度肯定是獅子大開口,不大出血是走不了,還是不死心地問:“琛哥說賠多少啊?”

駱琛想了想:“就一百吧,反正你賺錢容易,不差這點兒。”

混混頭還想說什麽,駱琛擡起手背拍了拍他的臉:“大爺們這麽不幹脆,還好意思出來混社會?他沒有,你們出?”

那幾個小弟都是跟著喝肉湯的,每天能撈頓館子就不錯了,身上沒見過一毛錢,這次遇到真混混,趕緊把空空的口袋掏出來示人以證明自己確實沒錢。

“一點油水都不給還想當老大,麻利點兒拿錢,別逼我搜,到時候掏幹凈別舍不得。”

那混混頭在裏面的口袋掏了半天,可算掏了一百塊出來。

駱琛拿過來看過,嘴角一揚,清晨的金光鋪滿他的眸海,遞到她面前:“拿著,賠償金。”

梁母只想這些瘟神不要來,錢倒是其次,所以不打算要。

梁夢卻落落大方的接過來,眉眼一擡,難得對他露出一絲笑意:“謝了。”

駱琛只覺得眼前像是有一片絢爛煙花炸開,心情莫名變得振奮,拍了拍混混頭子的臉:“以後別讓我在這裏看到你,不然……”

梁夢自問自家在這場無妄之災裏遭受了物質和精神上的損失,所以這筆賠償是她應得的。她對眼前這個有幾分熱切的男人沒什麽好感,倒是沒想到他今天會出頭,感t官雖有幾分轉變只是不多。無非是一個小混混遇到大混混認慫了,簡單點來說就是“以惡制惡,以毒攻毒”,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駱琛得到保證剛松手,就聽到人喊:“公安來了。”

那幾個混混一聽到這兩個字嚇得身體抖動,在心裏不住罵倒黴,賠了夫人又折兵,看來不進去走一趟是不行了。

來的兩個公安面相嚴肅,聲音也冷,目光直接落在駱琛身上:“你們這些人鬧事欺負人?”

梁夢因為這人幫了她,主動上前解釋事情的來輪去脈,說到那幾個人對自己言語不尊重頓時紅了眼眶,一副害怕受驚的樣子,讓人很難不生出同情心裏。

之前懼於混混的人紛紛出聲幫梁夢說話,七嘴八舌說啥都有。

“他們勒索要錢,砸人東西,還說難聽話調戲女同志,他們就是一群不務正業的流氓。”

“對,公安同志,你們可要多關他們幾年,這種壞分子在外面不知道要欺負多少人。”

公安了解了大致的情況就把人帶走了,臨走前說會嚴肅處理。

大家不知道這些人會得到怎樣的懲罰,能清靜一陣子也行,畢竟誰也保不齊這些無賴哪天找到自己家頭上來。

路過的人見沒熱鬧看了,全都離開了,只剩附近做生意的攤販過來幫忙收拾掉在地上的東西,梁母趕緊道謝。

“你家女娃膽子真大,遇事擋在你們前面,真孝順。養了這麽個好孩子,這輩子也值了。”

梁母這會兒還一陣後怕,擡起胳膊擦去額頭上的冷汗,嘆了口氣說:“是我們欠考慮,沒想到這一茬。”

“你也別擔心,姓秦的那幫人不敢惹這位,以後估計不敢來了,安心做買賣就是了。不過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也會管閑事了。”

梁母看了眼不錯眼緊盯著自家女兒看的男人,心裏又是一陣愁。年輕人那點心思作為過來人怎麽會看不出來?這個人明顯跟那幾個不是一個檔次,也更危險更難纏。

“以前總見被地痞流氓搶錢的,從這幫人手裏摳出錢來的還是頭回見,你家姑娘肯定強勢,以後不用擔心在婆家受氣。”

梁母笑了笑:“希望吧。”

這話自然也傳到了駱琛耳中,他看著梁夢把錢塞到梁父手裏,梁父推著不要,她笑盈盈的說了幾句什麽,梁父一臉慈愛地嘆氣。

這個女孩不止強勢還十分有腦子,一般人遇到這類地痞都是能躲多遠躲多遠,她不光撞上來還故意激怒,如果他沒猜錯,她是想借著菜刀支撐到公安來。如果不是百分百確定公安會來,她不會這麽不管不顧。

心眼足還狠辣,放了那人的血不說還把人送進去關,這足以說明她這個人不能輕易得罪,不然還不知道得吃幾茬報覆。

駱琛越想笑意越濃,直到魏京走過來說了句:“你剛才比那幾個人更像流氓,換成我,我也巴不得離你遠點。”

因為這句話,駱琛的好心情也消失不見,笑意流失又恢覆成面無表情的模樣。一個轉身懶懶地走開,卻不知身後那人擡頭看了他好一會兒。

1986年的一百塊對普通家庭來說是一筆巨款,能辦成很多事,所以不管什麽時候為了錢放棄原則都很難去義正言辭的指責,畢竟在有些人眼裏吃飯比道德重要。

而費勁心思演這一場大戲得花多少錢?劉寧安未免太自信了,把她當成一遇事只會哭哭啼啼找幫手的傻姑娘,想讓她求他,從此以後變成仰人鼻息的大多數女性,忍耐、原諒、消聲到不值一提,做夢!

“婦女能頂半邊天”這句振奮多少人心的話,有多少人在無奈中辜負了這份期許。

劉寧安還不知道自己的小算盤已經被周婷捅出去了,坐等右等沒等來滿意的結果反而聽到那幾個人鬧事被抓了,不得不開始擔心被他們給供出去。

越想越害怕,他只能把自己做的蠢事告訴了劉母,求她幫自己處理這個爛攤子,扭捏了半天又說:“媽,我這陣子不知道哪兒惹到夢夢了,她都不想理我,你能不能幫我去找她談談心?”

劉母正氣頭上,再怎麽疼這個獨生子也忍不住臭罵他:“你說為了什麽?你成天和那個周婷混在一起露餡是遲早的事兒。你讓我說你什麽好?一把年紀了連一個小姑娘都搞不定。”

劉母還不知道梁夢對外說了同劉家沒關系的事,劉寧安也不敢告訴家裏人,只希望梁夢能看在長輩的份上收回這個決定。

劉母自從知道梁家兩口子離開廠子幹起擺攤買賣那會兒就對梁夢有諸多挑剔,要不是丈夫說什麽那倆孩子有出息,她才懶得跑這一趟。

怕被熟人看到拉住她寒暄,特地選了天黑的時候來。

梁父出去串門了,梁母和梁夢坐在一塊剛樂呵呵地數完今天賺了多少錢,苦是苦了點,但多勞多得,再累也心裏滿足。

剛收好錢準備歇著了,劉母來了,也只得打起精神應付。

與劉母從頭到腳的精致不同,母女倆穿著樸素,梁母穿著一件洗到發白的衫子,倒了茶端過來,剛放在桌子上,劉母擡起眼皮瞥了眼,有點不悅。

“未來親家,你這衣服穿了好些年了吧?過時了該換換了,不然孩子也跟著學,多俊俏的女孩穿得這麽老氣橫秋的,影響審美眼光。”

梁母被人當面指著評價自己的穿著有點尷尬,不自覺地伸手揪了揪,說道:“還沒穿爛換了怪可惜的,就不用浪費那個錢了。”

“那怎麽行?女人穿什麽衣服代表了男人的臉面,要是給外人看到了,私底下議論一通,你無所謂,影響孩子呢。”

梁母看了眼女兒,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話。

梁夢握著梁母的手笑著說:“哪有那麽多窮講究?朱元璋當皇帝前還是要飯的呢。衣服穿的舒服自在幹凈就行了,靠衣服挑人那不是勢利眼嗎?”

劉母被梁夢不客氣地話噎的差點喘不過氣,向來見她跟悶葫蘆一樣的女孩也不知道怎麽了變得這麽牙尖嘴利,懶得計較,幹脆說正事。

“寧安前陣子在路上摔壞了,怎麽也沒見你去看他?他躺在家裏難過了好久。”

“那段時間我在忙學校迎新晚會的事,他是知道的呀,我們每天都要排練對稿培養合租默契。那他現在好點了嗎?阿姨,勞煩您幫我帶個話,明天我在人民公園等他,就說我想知道聶志剛欠他的錢還了嗎?”

劉母這時心裏有點嘔,她分明是幫兒子來牽線,讓這丫頭多上點心,怎麽到頭來自己反而成了幫忙傳話的人了?

劉母強忍著不快,說道:“你們認識這麽久了,我和你叔叔都看好你們兩個。夢夢也得主動一點,不能這麽悶,時間長了抓不住男人的心。要我說,咱們找個時間先把婚事定下來,等夢夢畢業了直接辦婚禮,來個雙喜臨門。”

梁母皺眉,斬釘截鐵地搖頭:“不急,我們夢夢還小,還有好多事沒做呢。早結婚又沒什麽好處,等她玩夠了再說。”

客廳裏的氣氛登時冷了下去,劉母嗅出了梁家對這門婚事的不同態度,明明去年還是樂見其成的,不到一年的功夫就變卦了。心中不滿堆積,自家還沒嫌棄他們落魄,他們倒拿起橋來了。

“夢夢能等,寧安不能等了,他這個年紀的同齡人早已經抱上孩子了。”

梁夢笑了一聲,說道:“阿姨,這話怎麽扯的那麽遠呢?我也不瞞您,我最近心裏有點疑惑,覺得寧安不是我的良人,只是還沒有下定決心。我剛才托您帶給他的話,請您務必帶到,他的答案事關我和他的未來。”

劉母一路上恨不得把自行車蹬出火星子,回到家也顧不上和丈夫說話,直接掀開門簾進了兒子屋子,壓低聲音問:“你和梁家那丫頭怎麽回事?我說起你們訂婚的事,她家人咬著不松口,看樣子是不打算成了。”

劉寧安臉色陡然一白,他的枕頭邊還放著梁夢那晚主持的照片,明眸皓齒,自信大方,尤其那笑是能進入人心的。

“我和她也沒什麽,不知道為什麽她好端端地就t疏遠我了,肯定是有人壞心眼勾引她了。”

劉母看他義憤填膺跟個氣不過的怨婦,當下懶得再說:“她讓我問你聶志剛欠你的錢還了嗎?這人是誰?欠了你多少?”

劉寧安吞了吞口水,狼狽地看向別處:“媽,你別問了,這事已經過去了。梁叔梁姨那邊,我帶點好東西過去拜訪,他們應該會向著我吧?”

“向著你?你做什麽美夢呢?她這個當媽的第一個不同意。那事我不問,梁夢要問,她讓你想好答案明天去人民公園談,你要是回答不好,她跟你就完了,你還不給我說老實話?”

劉寧安看了眼叉腰一臉兇相的母親,小聲說:“聶志剛就是那個在大街上被公安抓走的人,梁夢她知道了,怎麽辦?媽,你要幫我。”

劉母氣得恨不得打他一頓,這種蠢到家的事竟然發生在她兒子身上,如果那幾個嘴不牢把他給供出來,他就得去蹲幾天監獄,這下人生就全毀了。

“要麽幹脆放棄,要麽讓她這輩子只能聽你的話,你自己選。”

劉寧安想也沒想,開口就說:“我要她聽我的話。”

劉母伸出手指頭戳了下他的額頭:“你真叫個沒出息,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女娃娃給吃得死死的。”

梁夢躺在床上,看著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撒進來,腦海裏卻回想著早上發生的事。說不害怕是假的,如果自己心虛一點被那幾個人抓到破綻,如果那個人沒有出現,她不敢確定自己能等到公安來。

她離開學校那會兒拜托不回家的同班同學去報的案,她敢這麽篤定一切都來得及是因為她從廣播裏聽到介市最近發展的大方向。

介市雖然還處於爬坡階段,但依據優秀的地理位置和豐富的文化資源,使得當前這套班子覺得大有可為,定下了向某個優秀城市看齊的目標,全方位抓工作,打擊一切影響城市形象和發展的惡劣事件,致力於打造一座綠色、現代的新城市。

這已經是兩個禮拜前的新聞了,要說她還得感謝劉寧安這個蠢貨挑選的好日子,正撞到大路中央,不知道會不會登在介市日報上被所有人看到成為典型案件呢?

她放在心裏的還有一件事,那就是明天劉寧安會不會來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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